十一【日】大小吴家（6）

    “当然去了！好就好在是我们碰上了这事儿！小姐，老爷当时可英俊了！”

    我放下茶杯，拉了木凳子过来，在小姐面前坐下，“我可记得，老爷一手夺鞭子，一手挥剑，咻咻几下，把那吴落屿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呢！”

    我边说还边比划着，记忆里那场景虽模糊，却也是真真的帅气！

    我看见小姐的脸色缓和了些，隐约还有了些崇敬的神色，她微微笑着，好似放心了，又问道：“我父亲如此厉害？”

    我嘿嘿笑了：“那是当然！”

    小姐还有些担忧，又问我：“可有衣服给那五小姐？”

    那当然有了，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小姐放心，我将多带的外衫给她了！”

    “那便好……”小姐叹了口气，复又怒道：“没想到那个吴落屿会是这么个货色！”

    我想了想，既说了，那就得说完！

    “小姐，那吴落屿逃走之前还骂了老爷几句，很难听……”我斟酌着，要如何才能委婉地将那些腌臜话给说出来。

    小姐没有吭声，但我感觉她头上冒烟儿了……

    我结结巴巴地，极尽委婉地说着：“那什么，狗、狗东西，臭老头子……恶心人？贱、贱那啥的……”其实远不止这些。

    我看着小姐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轻蔑地笑了：“呵，恶心？她还真不知道谁恶心谁了？”

    小姐突然一拍床榻，怒喊道：“有本事和我大战三百个回合！欺负妹妹还不得了了还敢骂人了有个什么ABCDEFG的用啊？！”

    果然，小姐一怒，就别提什么气质修养了，那脸色跟烧炭似的，就差没跳出去逮着吴落屿痛骂了，妥妥的原形毕露。

    不过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得怒。

    “小姐，诶比西滴一诶扶鸡是何意啊？”

    ……嗯，我感觉小姐噎住了。

    “咳，你跟吴家姓吧？入我族谱，名忍冬。”

    我愣了下，啥？

    刚刚说的不是这个啊？

    “忍冬？怎么，不好听嘛？”

    我看着小姐一片清明的眼神，有点呆。这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这是卖身契的问题……不对，这是地位的问题……不对！反正有问题！

    我感觉我是瞪大了眼。

    良久，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垂着头，无力地看着地板。

    小姐着实太不着调了，必须得提醒提醒：“小姐快别说笑了，我只是个丫鬟而已，哪能和小姐平起平坐呢？入族谱那更是笑话中的笑……”

    “撕啦——”

    “……话……”？？？刚刚，我看到，小姐，把一直放在她枕头底下的卖身契，我的，撕了……

    “无事，我给你正名不就完事儿了！你这卖身契一看就不正统，你又不是日月大帝的奴隶，咱们私下的买卖他还能管着你？难不成还能强逼着你去做奴隶吗？”

    小姐撕完卖身契之后，还十分潇洒地朝空中一撒，碎屑在我眼前飘落，大有“往事灰飞烟灭”之感……

    就，这么，完了？

    我还是有点懵，即便是不正统，那也是一桩买卖，我……

    “我觉得你不是甘愿只做个奴隶的人，反正咱们吴家人不多，我能记住的也就三个，再加你一个，你做我妹妹，四个人的族谱，哈哈有点寒酸呢……”

    小姐歪着头望着天，手指一根一根伸出，数到四的时候，苦笑了一下，“那我不管了，就当你答应了。”

    随后，便见小姐在床榻边趴了下去，伸手从床底下掏出一块木头。

    “看！”小姐面色庄重，又难掩兴奋。

    她将那木头交给我，仿佛是交付了什么极为贵重之物。

    我心下想着，莫非让我入族谱是老爷夫人的愿望？莫非这是老爷夫人留给我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木头，细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木头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大字：

    日月吴家，吴老爷，吴夫人，之女，吴灵之，吴忍冬。

    ……

    我想多了。

    “小姐……”你好歹也把老爷夫人的名字刻上去吧？我实在没见过刻在木头上还这么丑的族谱！也实在没谁把族谱放床底下吧？？？

    小姐你温婉端庄贤淑知礼的气质还要不要了？？？

    小姐你都二十了，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我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