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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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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破庙时,盖云已重伤倒地,海伏波浴血苦战,大概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对手又是一个蒙面人。

    但李梦帆却以为这个蒙面人不像那个中年人,似乎年轻一些,身材略矮也略瘦些。

    “住手!”李梦帆大喝,而制止了打斗。

    海伏波已摇摇晃晃地坐在地上。

    “你是谁?”

    “他们与你有何仇恨?”

    “……”蒙面人持剑卓立,不言不动。

    李梦帆道:“即使你不出声,李某也知道你必是上次行刺和-那蒙面人一伙的人,再不吭声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人还是没吭声。

    李梦帆长剑出鞘,攻了过去。

    “呛啷啷”二剑相交,李梦帆立刻感到,这人和上次的蒙面男人的剑路极为相似,只是火候稍差,但膂力不小,却仍被李梦帆震得退了一步,马步不稳。

    以这人的剑术来对付盖、海两人,大约百招之内两人就难以招架了?

    “海兄,你看看盖兄的伤势怎样了?”

    海伏波道:“身上剑伤五六处,该马上止血治疗,迟了就—一”

    “海兄,你自己呢?”

    “我略轻些,只是说来惭愧,因腿上伤重,已不能行动了!”

    李梦帆转向蒙面人,冷峻的道:“你和他们二位何冤何仇?为何下这毒手?”

    蒙面人依然没开口。

    在二十招过后,蒙面人的攻势就很小了,似想多支持一会,专门游斗,以待援手。

    可是李梦帆却想速战速决,以便尽快把受伤的入弄回就医,也就不再留情,施出了“大隐身法”。

    如此—来,也就看出这人的功力了。

    这蒙面人立刻就乱了章法,

    可是乱是乱,并非三两招之内就可以击败他。

    就在这时候,黑暗的三间殿堂内突然窜出一人来,突然海伏波大声叫道:“狗贼,不可乘人之危……”

    李梦帆陡然一惊。

    眼见一个蒙面人一剑刺向倒卧地上的盖云。

    而盖云,显然已失去了自卫的能力。

    海伏波虽然站不起来了,但他和盖云交情不错,今夜正因为同心合力,互相支援,才勉强接下那蒙面入一百二十余招才不支的。

    他背上还有一柄鱼叉,抖手掷出。

    他受伤极重,又是躺着掷出,力道、准头都不够,那蒙面人一闪而过,“夺”地一声,鱼叉戳在殿楣上。

    而这蒙面人仍然一剑刺向盖云。

    只是李梦帆已来得及救援,一泻而至,不去格对方之剑,却攻其所必救的要害,快逾电掣,另一蒙面人想来驰援也来不及了。

    这蒙面人果然未能得逞。

    但原先的蒙面人,却在佯作驰援时,突然改变攻击方向,这一剑来得太快,一剑刺向海伏波要害。

    海伏波的鱼叉都出了手,躺在地上以争招呼怎成?而李梦帆要救已来不及。

    只闻海伏波闷哼一声,一剑贯入胸部。

    李梦帆又惊又怒,咬牙切齿。

    他相信,即使盖、海二人过去得罪过人,行为上也绝对不会太离谱,这些蒙面人非置之死地不可,其心可诛,其意可鄙。

    剑剑煞着,步步玄机,以一对二,仍然是攻多守少,而且看出,新来的这蒙面人,看来是一个女人。

    而她却不是“干手无盐”高玉兰。

    “海伏波……海兄……海兄……”盖云躺在地上嘶叫,而且一寸一寸地爬向海伏波,叫声令人肝肠寸断。

    “盖兄……忍耐点……而且你伤势颇重,不宜勉强活动……”李梦帆说话分了神,肩衣被这女蒙面人挑破一孔。

    可是盖云不停地缓缓爬动,到了海伏波身边,抚尸大哭。

    李梦帆力战二人,已过了六十余招,斗志昂扬,一心想毙敌为海伏波、胡四海及骆奇等人复仇。

    因为他猜到,狙击骆、胡二人的必是这些蒙面人,因为骆奇临终之言“盖、海二人也要小心”的话,不是没有用意的。

    这两人联手,虽然不如一男一女两中年人联手厉害,却也相差不多,而且搭配紧密,默契极佳,李梦帆想速决却不易得手。

    就这时候,又是一道人剑自黑暗殿中掠出,径奔正在悲泣的盖云。

    李梦帆虽已看到,但双方相距有十步之远。

    况且这两个蒙面入缠得很紧,但李梦帆仍然全力施出一着狠招,稍稍逼退两蒙面人,才掠出三五步,盖云已中剑倒地,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李梦帆悲绝恨绝,竟愕了一下。

    但两个蒙面人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的左臂被划了一剑,衣破血出。

    “咭咭……”刺死盖云的正是“千手无盐”高玉兰,得意地大笑?

    李梦帆一字一字地道:“高玉兰,死者与你何仇?”

    “他们还不配与我有仇。”

    “那你力何要杀人,而且趁人之危?”

    “有利的事姑奶奶一定干,不必问有何仇恨!”

    “就凭这句话,我绝不饶你……”

    “咭咭……,高玉兰笑道:“李梦帆,不必吹大气,今夜你能逃出这座破庙,就算你的造化了……”

    三人联手,这阵仗非同小可。

    这三人海一个都足以在百招内击败或击毙盖、海二人,他们加起来的威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三支剑组成一片片的剑网,一道道的剑光,李梦帆冲破一道又一道,永远也破不完。

    凭他“天下第一剑”,居然没能保住两位友人,真是欲哭无泪。

    仇火在胸腔中燃烧,热血奔腾……

    但是,这股联手的力量又非同小可,一时固不会落败,要想为盖、海两人报仇,却又是淡何容易。

    五十招后,固然也使高玉兰和那蒙面年轻男人负伤,但却十分轻微,他自己也有三处皮肉之伤。

    不是还有个中年蒙面人吗?

    如果那一个也来了,后果就难想象了。

    这是十分可能的,所以他必须设法先重创他们一两人,才不致陷入险境中。

    剑势一缓,那年轻人急攻躁进,一剑用老,李梦帆剑如电闪,绝不放过机会,一剑切中对方的左大腿。

    这一剑足足切开了近一尺长的血槽,这年轻蒙面人立刻退下,两个女人一惊,另一剑又扫向女蒙面人的腹部?

    但这女人了得,铁板桥火候至纯,仅被划破胸衣。

    就在这时候,忽听玉姑在小庙墙上叫道:“李大侠……快回去,蒙面人进了和-的府中!”

    两女高手知道李梦帆急欲到和中堂府去,攻势加紧,凌厉无匹。

    玉姑挥匕攻上,没出几招就被高玉兰砸了出去。

    李梦帆知道急也没用,反而稳扎稳打,

    玉姑被砸出一丈以外,在地上滚了几滚,相距那年轻蒙面人不过两三步之远,就不动了。

    而这年轻蒙面人正在自行裹伤,见玉姑已昏了过去也没理会,此人腿上近一尺长的血槽,把裤管湿了一大片,包不胜包,裹不胜裹,就在他正在撕自己的长衫下摆寸,裂衣发出“唰”地一声,还没撕下,玉姑的双匕突然在原地弹起时出了手。

    这一手出乎这年轻蒙面人的意料,也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两人相距太近,匕首同时出手,一取后背,一取腰部。

    由于这年轻蒙面人是蹲在地上,弓着上身裹伤,在这仓猝情况之下,也就显示了他的反应和功力。

    由于玉姑是在他的左侧,他很自然地选择了向前窜掠闪避的—途。

    敏捷的反应,加上过人的弹力和轻功

    像脱弦之矢,向前射去。

    只不过,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在这瞬间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后背上那一柄匕首是避过了,腰上那一柄避过了要害,却未越过大腿。

    这人哼了一声,身子下落,那女蒙面人已掠了过来,目标当然是玉姑了。

    玉姑手无寸铁,自然手忙脚乱。

    这一剑堪堪刺到玉姑的颈上时,这女蒙面人已感金风呼啸,巳到了她的背后“神堂穴”的附近。

    此穴就在“灵台穴”的右上方。

    以玉姑的小命和她自己的命相比,自然自己的命重要。

    这女蒙面人身子一伏斜窜,只好放过玉姑。

    但李梦帆这一剑仍然在这女蒙面人的肩上挑了一下,然后趁前窜之势,一剑挑向那年轻蒙面人的面罩。

    这时年轻蒙面人已有了准备,不正面接招,全力闪开,李梦帆志不在此,挟起玉姑已上了墙头。

    而此刻在和-府中,那蒙面人己连伤了四个护卫,弓箭手放箭不敢放手大干,怕伤了自己的人。

    和府的高手自夏侯庆死后,可以说已没有出色的人物了。

    火龙梭邹季春小腿受伤刚好,不得不派上用场。

    他看出来人剑术非凡,自己绝非敌手。

    所以他一有机会,就发出了火龙梭。

    一连两枚,都未能伤到对方,这等高手,有足够的常识,知道如何趋避这种火器。

    蒙面人避过火器及弓箭,扑向和-藏身的书房门口。

    他以为和-往书房中跑,合该命绝,一脚踹开书房门,不由一愕,竟发现和-在一个俊逸年轻人身后发抖。

    这俊逸年轻人一身劲装,手握带鞘长剑,目光炯炯逼人。

    这蒙面人当然认识,这正是护卫京畿的神力王玉珠。

    自然也听说过,玉珠的剑术高强,不在李梦帆之下。

    但事已如此,有进无退,迟了就会被围困无法脱身。

    蒙面人又不能出声,立刻攻了上去。

    玉珠厉声道:“大胆乱民,报上名来……”

    “呛呛”声中,两人各退一步,看来半斤八两。

    但蒙面人换个角度,要想攻击和-,玉珠力贯剑身,硬格硬架,而且快如闪电。

    蒙面人滑得很,知道对方想以天赋神力一举震落或震断他的剑,立刻变招换式,不和他硬碰硬撞。

    玉珠当然也不屑专以膂力取胜。

    此刻,书房已被护卫及弓箭手包围。

    五珠和蒙面人在书房中打了十五六招,仍未分出胜负,在玉珠来说,实不屑保护和-,但是一旦和-在他的身边被杀甚至被伤,他就没面子了。

    要回护一个人,终是受点累赘,而不免吃亏的。

    玉珠到了哪儿,和-就跟到哪儿。

    蒙面人屡次撇开玉珠,想去刺和-,总是闯不过玉珠这一关。

    此时此地,李梦帆已赶到,他正要进入书房,“飕飕飕”就是十来支箭射来。

    李梦帆拨开乱箭,已闪入书房之内。

    有人拉开嗓门,大叫道:“有奸细进书房了……”

    但玉珠一看,是李梦帆,忙大声道:“不要紧,是自己人!”

    和-乍见是李梦帆,心头忐忑不安。

    而李梦帆正要出手,玉珠却道:“你给我守住门口,我非生擒他不可!”

    李梦帆就不便强自出手了,这似乎便宜了蒙面人。

    和-似乎更加惶恐不安,眼珠疾转在打主意。

    当玉珠和那蒙面人巳交换了十来招,和-有意无意的把蜡烛撞倒落地而熄灭了。

    书房中极暗,就在蒙面人上了梁时,和-忽然颤声道:“王……王爷……请注意天窗……那儿……”

    语音未毕,天窗上“咔啦”一声,蒙面人已经自天窗溜了出去。

    虽然屋面上也有人,但因王爷在此,必须看清才敢放箭,等他们看清了,刺客已如离弦之弩,消失在夜色中。

    玉珠和李梦帆到屋面上张望了一下,就下来了。

    和-这一次面对面看清了李梦帆的真面目。

    “和-!”

    “老臣在。”

    “你可知道李梦帆为何屡次来府,为你阻挡刺客?”

    “老臣愚蠢!”

    “我不妨告诉你,他是怕涉有杀你之嫌,才不得不这样做,可不是改变了报仇的决心。”

    “是”

    “你可知道李梦帆为什么现在不杀你?”

    “老臣猜想,必是碍着王爷的面子。”

    玉珠冷冷道:“不错,我负责大内及皇城安全一天,李梦帆便不会动你,但我也不可能永远统御禁卫军。”

    “是的,王爷,不过今夜李大侠在这儿,老巨有下情禀告王爷及李大侠。”

    “说吧!”

    “老臣身在庙堂,公务繁琐,卑职并不能事事躬亲,而下面的人又良莠不齐,加之官官相护,到了老臣手中,一件案子就完全变质了……”

    李梦帆正要厉声驳斥,玉珠已道:“你还是上次说过的那套推卸责任的话,关于这个案子,我已调卷查过,你确该负责的。”

    和-道:“老臣希望当着李大侠的面,请王爷美言开恩”

    李梦帆不理会他的话:“王爷,我先走一步”话落排开守卫的人幕先行离去。

    玉珠道:“和-,刺客十分辣手,你要自己小心,必要时可以到大内调几个供奉米协助。”

    “谢王爷……”

    玉珠和李梦帆离开了和府,回到王府来。

    玉珠叫厨房临时弄了几个菜。

    李梦帆本来不想留下的,玉珠却道:“和别人喝酒不过瘾,赌有赌友,嫖有嫖友,酒也有酒友,不投机的人不能一起饮酒。我恨烦,你就陪陪我吧!”

    “玉珠,你不以为今夜刺客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放走的吗?”

    “你……你是说……”

    “我一到,和-不久就弄熄了蜡烛,且说天窗能脱身”

    “那只是提醒我们,刺客不必走大门和窗户,天窗也能脱身。”

    “玉珠,和-说话时,刺客正好上了梁,回避你的攻击。”

    玉珠一怔,道:“噢?的确有点不对劲。”

    李梦帆道:“这其中有些事,乍看转弯抹角,要是细心推敲,这来龙去脉,也有蛛丝马迹可循。”

    “噢?”

    “这蒙面人是继一个绰号叫‘干面无盐’,本名叫高玉兰的妇人,为人所收买到和府来行凶的。”

    “谁收买的?”

    “隆贝勒府的太妃。”

    “你怎么知道?”

    “边塞的女儿边玉姑在隆贝勒府卧底听到的,这高玉兰是女浑人,昔年单恋司徒哲之师‘八臂雷公’,但对方对她不感兴趣。”

    玉珠道:“听这绰号,这‘八臂雷公’不也很丑吗?”

    李梦帆点点头道:“是的。”

    “那他为什么”

    “也许正因为他自己丑,不想再要个丑妻子,而使下一代更丑,没想到高玉兰附影随形的,到处找寻,又因对方隐了起来,一直没能找到。不久前来京,知道司徒哲就是‘八臂雷公’徒儿,但司徒哲已失踪,于是太妃和隆贝勒和她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高玉兰去行刺和-,成功后,太妃把司徒哲交给她。”

    玉珠猛咬下唇,没吭声。

    有些事他实在不该管,但他身负京畿安全重责,这些朝廷重臣、皇亲国戚整天玩这一套,有失体统不说,太不像话也太危险了。

    但玉珠也有他的难处。

    嘉庆君说过几次,叫他少和武林中人来往。

    玉珠虽不以为然,却知道皇上是一番善意。

    所以他在斥责别人之先,也要先站稳立场,也就是说,要揭开这件事找太妃和隆贝勒,必须证据确凿,事实俱在才行。

    玉珠道:“你说这蒙面人是继高玉兰之后去行刺和-的?”

    “不错,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蒙面人,是隆贝勒的人,但以前也认识和。”

    “怎么说?”

    “若非如此,和-不会故意放走行刺他的人,因为一旦捉住刺客,可能抖出他们以前曾经合作的秘密。”

    玉珠有点困惑地道:“我简直有点糊涂了!”

    “这没什么,我这么说你就懂了。最早,隆、和二人串通害我,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诬栽及影射我雕了和-出浴、太上皇窥浴的浮雕,但太妃分析此事的严重性,隆贝勒想抽腿,那就必须杀和-灭口。”

    “杀了和-,把责任往你头上一推?”

    “是的。”

    “这计划毒得很。”

    李梦帆又道:“和-目前可能已看出这阴谋来,似还没有反击良策,只是暂时拖时间。他们知道,刺客不杀他,朝廷中只要有人弹劾他,一呼百应之下,他也逃不过—刀之苦,但能拖一天是一天,总不希望立刻被揭穿曾和隆贝勒狼狈为奸的事。”

    玉珠道:“你刚才从哪儿来?”

    “不远处的一个破庙中。”李梦帆对他说出经过。

    玉珠道:“这么说,和-目前是相当危险了?”

    “不错,长此下去,恐怕等不到朝廷中人弹劾他,就会死于刺客之手。”

    “但隆贝勒就是杀了和-,也灭不了合谋欺君之罪的证据。”

    “为什么?”

    “如果司徒哲还没死的话,一旦出面作证……”

    “当然,这也是他们必须处理的危机,但这点较易处理。”

    “司徒哲不是在他们手中?”

    “大概是吧?不过目前司徒哲的生命是最危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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