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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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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你们城防营平日的作为了,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罪么?”

    “小的们该死,小的们该死……”三个营兵几乎要跪下了。

    “我出门在外,不想惹事,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办吧!”

    李诗手微一带,混混站立不稳,一晃向着三个营兵倒去。三个营兵忙伸手扶住,什么也没敢多说,也没敢多停留,架着混混走了。

    没什么热闹好看了,看热闹的人散了,往前去了。

    李诗进屋去把银子都揣在怀里,又往前去吃饭去了。

    这下谁都知道他是个有来头的了,一顿饭吃完,伙计说掌柜的交待了,硬是不要他的钱。这怎么行?李诗说什么也要给,最后是恭敬不如从命,掌柜收了他的钱。在掌柜带伙计陪笑哈腰相送下,李诗回到了后头。

    天已经黑了,进屋先点灯,灯一点上,李诗傻了,墙角的藤笼子不见了,也就是说,两对信鸽都不见了。鸽子丢了不要紧,这东西丢了要命,给留下一只也好,居然是一只不剩。

    信鸽丢了,上那儿找他们的老巢去?一路上,人、马都可以不吃木喝,四只信鸽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就怕它们病,更怕它们死,现在……

    这怎么办?谁弄去了?李诗一口吹灭了灯,转身扑了出去。

    李诗的行动有多快?片刻之后他到了城防营,营门口有站门的,一个小武官带着四个营兵,他找上了小武官:“请问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三位贵营的弟兄,带一个百姓回来?”

    小武官两眼一翻:“你是干什么的,问这干什么?”

    本来嘛,不认识你是谁,又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告诉你?”

    “那个百姓,是我交给贵营三位弟兄带回来的。”

    “你?你又是干什么的?”

    “我是内务府的,出来公干。”

    “内务府的?”小武官打量了李诗的一身穿着,实在不像:“有什么凭据,证明你是内务府的?”

    李诗没凭据,取出那把宝匕来,这么个比芝麻还小的小武官恐怕根本不认识,怎么办?

    李诗取出了银封,让小武官看封底的印:“这是内务府的银封……”

    小武官藉着营门口大灯笼的灯看了看,道:“是内务府的银封没有错……”

    “那……”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找贵营那三位兄弟跟他们带回来的那个百姓。”

    “我没有看见有那三个带回来个百姓。”

    一名营兵忽然道:“三个结伴回营的,只有……”

    小武官立即截了口:“没人问你,不要多嘴。”

    “那名营兵马上闭嘴不说了。李诗觉得不对,忙道:“这件事很紧急,很要紧……”

    小武官摇头道:“那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这些银封不是偷来的。”

    “要是你有这个怀疑,你早把我抓起来了,是不是?”

    “你以为我不想抓你?”

    “你就不怕弄错了,惹祸上身?”

    “我……”

    “别多说什么了,快告诉我,要不就让我见你们营官,还得快!”

    小武官冷冷一笑摇了头,还没有说话,事情紧急,李诗没那个耐性了,抬手搭上了小武官肩头,扣住了小武官的“肩井”:“说不说?”

    小武官惊怒:“你……”

    李诗五指微一用力:“快说……”

    小武官难受了,身子矮下半截,龇牙咧嘴,额上见汗。

    四个营兵要拔刀,李诗道:“谁敢动?”

    小武官也忙道:“不要动,不要动!”四个营兵没敢动,小武官又道:“我没看见,我真没看见。”

    李诗一指刚才说话那营兵,他刚才怎么说的?”

    小武官忙道:“王得顺,你说!”

    那营兵道:“我只是说,刚才三个结伴回营的,是咱们哨里的丁大德、王来福、刘三海。”

    李诗道:“他们人呢?”

    那营兵道:“在营里。”

    李诗一推小武官:“带我进去找。”

    小武官忙道:“不行,我不敢……”

    “怎么说?”李诗五指又要用力。

    小武官忙道:“好、好、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李诗向四营兵:“你们四个,最好别离开岗位,也别大惊小怪,否则是给他惹麻烦。”推着小武官进了营门。

    还好是这时候来,天黑,在外头走动的人少,偶而碰见几个,见李诗手搭在小武官肩上,以为李诗是小武官的朋友,谁也没在意。东弯西拐了一阵,来到一排营房前,里头有灯,也有人进出,小武官道:“这几就是我们‘哨’。”

    李诗道:“叫他们出来。”

    小武官立即扯着喉咙叫:“丁大德、王来福、刘三海。”

    只听营房里有人问:“谁呀?”

    小武官道:“出来一下,有人找。”

    很快的,从营房里出来三个人,号衣都脱了,可是李诗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三个人。三个乍从里头出来,一下子还看不清楚人,走在前头的一个还问:“谁呀?”

    李诗道:“我。”

    那三个看清楚了,脸色一变,前头一个向小武官:“管带,这个人你认识?”

    小武官忙摇头:“我不认识!”

    “那三个里前头一个道:“我们也不认识……”

    李诗知道不对了,跨步上前,另一双手一把抓住了那头一个:“你怎么说?”

    另两个叫了起来:“来人哪,来人哪,有人闯营闹事,有人闯营闹事……”

    这一嚷,这个营房里的都出来了,附近营房的也出来了,刹时,黑压压的一片人,围成了一圈圈。

    有人叫:“这是干什么,这还得了,抓起来!”

    一片呼喝,周围的人要动,李诗两手同时用力:“谁敢动,不要他们俩了?”

    那两个,杀猪似的大叫,这一叫,还真怕人,没人敢动了。

    随听有人沉喝:“什么事,让开、让开!”

    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壮汉,排开众人到了前头,众人纷纷后退,还都叫:

    “哨官、哨官!”

    原来是“哨官”来了。

    (清初兵制,十人为一棚,设管带一人,百人为一哨,设哨官一人,五百人为一营,设营官一人。)

    小武官立即苦着脸叫:“哨官……”

    哨官自有哨官的威严,那哨官大马金刀的一站,沉着脸向李诗:

    “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李诗道:“你是这一哨的哨官?”

    “你跟谁你呀我的?”

    “我来自京里的内务府。”

    哨官一怔,不发官威了:“内务府?”

    李诗随把客栈的事说了一遍。他刚说完,被他抓着的那三个里的一个就叫:

    “哨官,别听他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他,连儿也没见过他……”

    小武官也说:“他身上的内务府银封,怕是偷来的……”

    “对、对、对,一定是,一定是。”

    哨官冷冷一笑:“把你身上的银封,拿出来我看看!”

    李诗道:“别让你的人跑了。”

    哨官道:“你放心,我只担心你跑了。”

    李诗松了小武官跟那一个,他们两个立即退入了人群。

    围观的人有人想趁这时候动手,哨官抬手拦住。

    李诗从怀里取了一封银,递了过去。哨官接过一看,抬眼道:

    “这并不能证明你就是内务府的,我的这个管带说的不错,这些银子,说不定是你偷来的。”

    他话声方落,李诗已到了他面前,右掌抓住了他的脖子,左手拿回了那封银子:

    “有你这样的哨官,那就难怪有他们那样的部属了。”

    周围立即骚动,但却没人敢轻举妄动,哨官脸都憋红了,哑着嗓子问: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李诗道:“没奈何,我只有见你们营官面,再不成,我不惜杀人……”

    “谁敢杀人?”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

    “营官、营官……”叫声四起,人往两边退,一个穿着整齐,约摸五十上下的瘦削小胡子走了过来,到众人之前站住。营官毕竟是营官,营官比哨官还有威严,当然了,一定经历过不少大阵仗。背着手往那儿一站,两道锐利目光直逼李诗:“你说你是内务府的?”

    “不错。”

    “好,我刚从‘禁旅八旗’调到张家口来,京里的事我还算清楚……”

    “好极,你知道玉贝勒?”

    “没人不知道玉贝勒。”

    “你听说李豪这个人?”

    “当然听说过。”

    “你知道他凭什么在京里通行无阻,管尽皇家事?”

    “听说他蒙先皇帝恩赐一把宝匕……”

    “这就对了。”李诗从怀里取出了那把匕首。

    营官一见大惊:“你、怀就是那位……”

    “不错,我就是那个李豪。”

    营官砰然一声跪下了地,他这一跪,马上四周黑压压跪下了一片。

    李诗收起了匕首,道:“营官请起。”

    营官起来了,上前扬手就给哨官一个耳括子,打得哨官直叫:

    “启禀营官,属下不知道……”

    李诗松手放了他,哨官也顾不得揉脖子,转过身去就叫:

    “丁大德、王来福、刘三海,给我滚出来!”

    那三个,低着头乖乖的从人丛中出来了。

    哨官道:“现在你们怎么说?”

    那三个,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了。

    “你们害苦了我。”

    哨官骂了一句,上前一阵拳打脚踢,那三个还是没敢吭一声。

    哨官道:“这个李爷交给你们的那个人呢?”

    为首的丁大德嗫嚅了半天才道:“放了!”

    “放了!”哨官叫一声,扬手又要打。

    营官一声怒喝:“竟敢循私纵放人犯,简直胆大妄为,把他们三个给我押起来!”

    哨官一声恭应,就要指挥抓人。

    李诗道:“等一等。”他拦住了哨官,问丁大德:“你们认识那个人,是不是?”

    丁大德点了头:“是。”

    李诗向营官:“麻烦派个人押着他,带我去找那个人。”

    营官答应一声,指着哨官道:“他们都是你‘哨’里的,你押着他去。”

    哨官连忙答应。

    李诗道:“营官,我出京是有公干,请晓谕所属,不要外泄我在张家口出现的事。”

    营官欠身答应。

    李诗向哨官:“咱们走吧!”

    夜色更深了,哨官押着丁大德到了这一家门口时,大街、小胡同几乎已经没有别人了。

    丁大德怯怯的指了这一家:“就是这儿了。”

    这一家,小门小户,两扇窄门上的油漆,都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看样子不怎么样,本来嘛,混混家还能怎么样。

    李诗道:“叫门。”

    丁大德上前叫门,叫没两声,随听里头传出了男人话声:“谁呀?”那混混的话声。

    丁大德道:“我。”

    “呃,丁大哥。”

    耳朵还不错,一听就听出是丁大德来了。门声响动,门开了,一个人当门而立,藉着里头射出来的灯光看,不是那混混是谁?

    他也极机灵,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对,脸上笑意一凝,他就要关门。

    可惜他没李诗有快,李诗已抬手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门里拖了出来,他叫也不能叫,直挣扎,也白搭。

    李诗对哨官道:“请回去吧,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哨官恭应一声,带着丁大德走了,走得飞快。

    李诗向混混:“我跟你打听件事,我有两对信鸽丢了……”

    混混忙摇头,李诗手松了些,混混说出了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会吧?”

    “你把我交给城防营的那三个带走了。”

    “可是他们又把你放了,而且我的信鸽是丢在你被带走之后,很难让相信跟你没关连。”

    “不,我真不知道。”

    “我不相信,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我真……”

    “好吧,咱们别处谈去。”李诗拉了混混就要走。

    混混忙往后挣:“你要带我上那儿去?”

    “到一个会让你说实话的地方去,到了那儿你要是再不说,像你这种祸害,张家口少一个是一个。

    混混非:“你不能……”

    “不能?只你偷官银这一样,就是大罪一条。”

    李诗再拉他,混混急叫:“我说、我说!”

    李诗没再拉他:“说!”

    棍混道:“是,是我妹子。”

    是他妹子!

    “你妹子人呢?”

    混混往背后指了指:“在里头。”

    李诗道:“走,带我进去。”

    推着混混进了两房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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