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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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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基思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他抄起了话筒。

    是查理-阿代尔的声音:“我在楼下,随时恭候大驾。”

    基思很想回敬他几句风凉话,但还是忍住了。昨天半夜某个时候,他终于承认这一切都不是查理的过错。他说:“过五分钟就下来。”

    基思对着镜子拉直领带,并刷了刷他身上穿的深蓝色意大利真丝西装,如果不算他去圣詹姆斯教堂做礼拜时穿运动衫打领带的话,这是自大约两个月之前他的退休聚会以来,他第一次穿上西装。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穿西装的样子。“你看起来就像个都市老油子,兰德里。”他离开房间,乘电梯下了楼。

    查理带着某种审慎同他打招呼,试图判断他的心情,但基思对他说:“你说得对,这确实不是你的过错。”

    “英明。我们走吧。”

    “机票呢?”

    “噢,对了……”查理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了机票,递给基思。“我给你订了美航公司去哥伦布的直达机票。还有一张租车预订单。”

    基思检查着机票,看到班机定于七点三十五分从国家机场起飞,到达时间是九点零五分。他问:“订不到更早的班机吗?”

    “这是第二班直达班机的头等舱机票。”

    “我不在乎直达或不直达,或者是不是头等舱,有更早一点到托莱多或代顿的班机吗?”

    “代顿?那在哪儿?瞧,这机票是白宫差旅办公室订的。我想没有多少去代顿的班机的,伙计,你该庆幸这是俄亥俄州的哥伦布,而不是佐治亚州的哥伦布。如果还不满意,等一会你自己去找差旅办公室说吧。”

    “就这样得了。走吧。”

    他们从正门出去,走向等候着的一辆林肯车。天下着雨,司机为他们俩打一把伞,把他们送到汽车上。

    两人坐在汽车后座里,查理说:“我昨天夜里同国防部长的助手泰德-斯坦斯菲尔德通过电话了,他很高兴你能来。”

    “我有选择余地吗?”

    “他们说话就是这种腔调。假装谦逊。国防部长会对你说:‘基思,我很高兴你能来,希望我们没有给你造成不便,’”

    “那时我可以叫他滚蛋吗?”

    “我想不行。他已做好准备欢迎你回来,所以如果他说‘你回来真好’,你就说,‘回到华盛顿真好’,仿佛你没听懂他的话。随后你去跟总统握手。如果他们已经告诉总统说你还在犹豫,他会说:‘上校,我希望你能充分考虑这项任命,希望你能接受它。’然后你说:‘我会的,先生。’这时你的意思是你会充分考虑这个任命,并不表示你会接受它。懂了吗?”

    “查理,我本是个含糊其辞的大师、讲空话的专家、用词模棱两可的博士。正因为这个我才不愿意回来。我正在重新学习简单明白的英语。”

    “这真令人不安。”

    基思接着说:“想必你没有告诉泰德-斯坦斯菲尔德我不愿意就职吧。”

    “没有,因为我想让你有点时间考虑一下。你考虑过了吗?”

    “考虑过了。”

    “结果呢?”

    “噢,我昨晚乘出租车在城里兜风,深入地思考了一番。我去了林肯纪念堂,站在这位伟人的塑像前。我问他:‘亚伯,我该怎么办?’林肯真的对我说话了,查理。他说:‘基思,华盛顿不是个好地方。’”

    “你指望他会说什么?他是在这里被枪杀的。你该问别人才是。”

    “问谁?问黑墙上那阵亡的五万将士吗?你不想听他们对华盛顿的评价吧?”

    “不,不想听。”

    这辆政府的公车沿着拉斐特广场,从第十七街驶近了白宫西楼的大门。

    查理说:“瞧,基思,决定是你自己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只负责把你送到这里。”

    “他们没叫你向我推销这个工作?”

    “没有。他们还以为你听到这个好消息会高兴得跳起来呢。不过,我没那样想。”

    “你是对的。”

    “所以今天的接见未免会让我有点尴尬。”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谢谢。”

    基思望着窗外。白宫西楼正对面的第十七街上坐落着老行政办公大楼,一座有百年历史的花岗石和铸铁的建筑,具有法兰西第二帝国的风格,他以前就在这幢楼里办公。人们要么对它情有独钟,要么对它恨之入骨,基思对它却既爱又恨。它的内部刚装修过,奢华得让人难堪,尤其是楼上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南面的黑人贫民区。

    这幢建筑的规模是白宫本身的四倍,陆军部、国务院以及海军部都曾经设在这里,而且尚有余地。如今这幢楼甚至容纳不下白宫的全体职员,只限于高层的白宫办公部门,如国家安全委员会,国家安全委员会多多少少是总统的咨询部门,是处理交流各个情报部门所获得的情报的场所;这些情报部门有中央情报局、国防部情报局(基思曾经为之工作过)、国家安全局(主要进行密码破译)、国务院情报处,以及哥伦比亚特区及其周围为数众多的其他情报机构。

    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有中央情报局局长、国防部长、国务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以及总统任命的类似的其他高层人士。这的确是个精英团体;在冷战年代,国家安全委员会发挥的作用比内阁重要得多,尽管这一点往往无人知晓。

    几年前,基思离开了他在五角大楼国防部情报局的工作,受聘于设在老行政办公楼里的国家安全委员会。这份工作同他在国防部情报局任职时去世界各地闯荡相比起来,危险性大大减小了,而且办公地点离他在乔治城的寓所更近一些。他认为自己会喜欢同文职人员共事的,可到头来反倒怀念过去的那种危险性。虽然在如此靠近白宫的地方工作对仕途有利,但从其他方面来看,这着棋却走得不那么妙了。

    他在国家安全委员会遇到的人中有一位奥利弗-诺思上校。基思以前对此人了解不多,但诺思上校出名之日,也是兰德里上校感到彷徨之时,根据各方面的说法,诺思以前曾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军人。然而,文职工作对这位年轻的上校来说如同在传染病房里工作,让他染上了一些坏毛病,基思当时意识到自己身上也在发生这种情况,听以他总是戴着一个面具,后来又离开了这个岗位。

    现在他们要他回来,不是回到原来的办公大楼,而显然是要他到白宫去。

    他们的汽车开到了第十七街上的岗哨,经过安全检查后,哨兵挥手让他们通过。司机把车停在大门口,他们下了车。

    入口有更多的安全人员,但没进行检查,只是有人为他们开了门,在很小的门厅里,有一个人坐在签到桌后面,在接见名单上核对他们的姓名。基思签了名,在“单位与职务”一栏下写上:“文职人员,已退休。”时间是十一点零五分。

    基思以前也曾到白宫的西楼来过几次,通常是走第十七街下面鲜为人知的地下通道进入白宫的地下室;政治情报室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几个办公室就设在那里。过去有事去见前届政府的国家安全顾问时,他也到过一楼几次。

    查理也签了名,坐在桌后负责安排接见的人对他们说:“先生们,请乘电梯下去,然后等在休息室里,有人会叫你们的。”

    他们乘一部小电梯到了地下室,另外有一个人来迎接他们,陪他们走进休息室。

    所谓休息室,就是地下室里的等候室,新近做了装修,添置了俱乐部式的家具,相当舒适。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有线新闻电视网的节目,墙边放着一只长长的自助餐桌,桌上食品丰富,从咖啡到炸面饼圈,应有尽有。在此等候的人可以随意取用:注意健康的可以选食水果或酸奶,还有人们喜欢的大多数小吃食品,除了酒和氰化物。

    休息室里已有十来个男女,没有一个是基思认识的,但大家都向新来者偷偷地瞥上一眼,试图把他们的面孔同当今华盛顿政坛上的风云人物对上号。

    查理和基思在一个茶几旁找到两把椅子,坐了下来。查理问道:“你要来点咖啡还是什么?”

    “不要。谢谢你,老板。”

    查理笑了,表示意识到了情势的变化。他说:“嗨,如果你接受这份工作,你的顶头上司将是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不是我。”

    “我还以为我将会担任国家安全顾问呢。”

    “不,你将直接为他工作。”

    “我什么时候能当总统?”

    “基思,我有点担心今天的接见了。你不能少胡说八道吗?”

    “可以。你多提醒我一点。这很管用。”

    “我想抽支烟,这里却禁止吸烟。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了?”

    基思环顾这个房问。尽管装饰豪华,它依然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气氛与世界上其他的等候室没有什么两样,这幢大楼的中央空调的管子如同它的肠道,发出嗡嗡的声音,随着季节的不同,喷吐着冷气或暖气。他已有两个月没听到大都市的大楼里这种嗡嗡声了,现在他注意到了这种噪音,觉得自己很不喜欢。

    更确切地说,这房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超现实的感觉,仿佛末日就要来临。这里的男男女女就像被关在别国的地牢里;地牢里的人如果出现在当日的处决名单上就会被枪毙,而这里的每个人也同样在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基思曾有机会参观莫斯科前克格勃总部卢比扬卡的地下监狱,现在这个地下监狱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个旅游景点,接待像他这样的前苏维埃国家的敌人。一间间的监房不见了,代之以办公室。不过,基思还可以想象自己侍在原来的监房里,听到受尽折磨的男女犯人的惨叫声;有人在高声报著名字,走廊的尽头传来处决枪声的回响,导游告诉他,犯人就是在走到走廊尽头时,被子弹击中后脑勺而倒下的。

    当然,白宫西楼的等候室有所不同——这里有酸奶,电视上播放着国际新闻,但等待政府叫你名字的感觉是一样的。他们为什么叫你的名字,这倒无关紧要;问题是,你不得不等待你的名字被叫到。

    此时此刻,基思下了决心:他再也不想等待政府叫他的名字了。二十五年前他们曾叫过他的名字,而他响应了这种召唤。他们昨天又叫了他的名字,他又答应了召唤。今天他们又要叫他名字了,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他最后一次答应召唤了。

    门开了,一位负责安排接见的人说:“兰德里上校,阿代尔先生,请你们随我来。”

    他们站起身,随着这位年轻人进了电梯,上升到了门厅,又跟他走到楼东端的内阁厅。这人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门,请他们进去。厅里,另一个人走上前来迎接他们,基思认出他是泰德-斯坦斯菲尔德。查理说道:“泰德,你还记得基思吧?”

    “我当然记得。”他们握了握手,斯坦斯菲尔德说,“很高兴你能来。”

    “很高兴被邀请。”

    “来,请坐吧。”他指了指内阁开会用的长长的黑色木桌旁的两把椅子。

    基思知道,内阁不开会时,内阁厅常被用来举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会议,其实,这是个用得极为频繁的会议室,各式人等为了故弄玄虚或者虚张声势而使用它。基思-兰德里上校以前也许对它留下过较深的印象,但从来没感到被唬住。现在,他的感觉是有点无聊和烦躁。

    他望着斯坦斯菲尔德。这人四十岁上下,修饰讲究,风度翩翩,总是兴高采烈,大多是自得的高兴。

    斯坦斯菲尔德告诉他们说:“部长要晚一点到。”他又对基思说道,“你的老上级沃特金斯先生也将参加今天的接见,还有国家安全顾问的现任助手钱德勒先生。”

    “雅德辛斯基先生也会来吗?”基思问道。他直呼国家安全顾问的名字,尽管在华盛顿的官方交谈中是用职务来称呼最高层人士的,譬如“总统”、“国防部长”等等,好像这些人从凡人变成了神仙,如同在说:“战争之神一会儿也将参加我们的接见。”话又说回来,层次最低的也是用职务来称呼的,譬如“门卫”。

    泰德-斯坦斯菲尔德答道:“安全顾问会设法来的。”

    “他们都要晚一会儿到吗?”

    “嗯,我想是的。要我给你拿点喝的吗?”

    “不,谢谢。”

    三人边等边闲聊起来,但不接触任何正题,免得等会儿有人说:“先生,在你到达之前兰德里先生和我讨论了这个问题,他告诉我……”等等之类的话。

    斯坦斯菲尔德问:“你过去的这段短暂退休过得好吗?”

    基思没去纠正他话中的“过去”两字,以免搞糟查理导演的这出假戏,于是他答道:“过得很好。”

    “你做些什么事呢?”

    “我回到老家,看望了我原来的女朋友。”

    斯坦斯菲尔德笑了。“是吗?又勾起了旧情?”

    “是的,我们重叙了旧情。”

    “哦,那倒十分有趣,基思。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的。实际上,我明天将带她来华盛顿。”

    “那太好了。你今天为什么不带她来呢?”

    “因为她丈夫明天才不在家。”

    斯坦斯菲尔德的傻笑一下子收住了,同时基思感到查理在踢他的脚。基思对泰德-斯坦斯菲尔德说:“查理说这不会有问题的。”

    “这个……我想这……”

    查理插话道:“那位女士正在离婚。”

    “噢。”

    基思不再多说了。

    门开了,身穿便装的沃特金斯将军走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也穿着便装,基思认出那是钱德勒上校,虽然他们以前很少有机会交谈。

    查理同泰德-斯坦斯菲尔德起立相迎,尽管他们作为文职人员是无须如此的,基思拿不准他是否也该起立,但还是站了起来。他们握了手。沃特金斯将军说:“你气色很好,基思。这阵子的休息对你很有好处。做好准备重新上马了?”

    “那次摔下马摔得好惨,将军。”

    “那更有理由重新爬上那匹马了。”

    基思知道沃特金斯会这么说,但他自己本不该给沃特金斯做这种空洞回答的机会,基思不知道在谈正事前对方还会想出多少这样躲躲闪闪、空洞无物的回答。

    泰德-斯坦斯菲尔德对基思说:“你大概还记得迪克-钱德勒吧。你将接替他的工作。钱德勒上校要去五角大楼担任更高、更重要的职务了。”

    兰德里上校和钱德勒上校握了握手。基思心想,这位老兄看到自己的接替者显得大松了一口气;或许这只是基思的想象。

    基思知道大多数军人都不喜欢在白宫任职,但在和平时期你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又不影响前程是很难的。在战争年代要简单些:你可以志愿到前线去,为国捐躯。

    沃特金斯将军、钱德勒上校、兰德里上校、阿代尔先生、斯坦斯菲尔德先生都站着,等待国防部长的即将到来。基思意识到,此时交谈是很困难的。在白宫西楼,闲聊不能历时太长,而谈论前苏联形势恶化这样的大题目又充满着陷阱,因为你说的任何话都可能被当做是官方观点,以后有人可以引用来攻击你,泰德-斯坦斯菲尔德打破了难熬的沉默,谈起他刚读到的一则新的行政指令;此令澄清了先前的一则指令,是有关谁该向谁做汇报这样的麻烦事。

    基思给电视机换了个频道,但电视里的背景声音在他脑海里描绘出了一张情报界的组织机构图。他曾供职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首脑是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称为国家安全顾问,他的姓名叫爱德华-雅德辛斯基。他们现在给兰德里上校的职位是雅德辛斯基先生的助手,或许是军事助理或联络官,与国防部长有某种关系;此刻他们都在等候的就是国防部长。

    基思记起,这张组织机构图上有着很规则的方形或长形的标签,这些标签都由弯弯曲曲的线条相连着,而这些线条从不会交叉,犹如核潜艇的电子图,然而,电子图必须遵循科学规律工作,而情报界的机构则不同。它并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科学规律、上帝的意志或自然规律,只遵循人的法律,而人的法律受到领导人的心血来潮和议会辩论的影响。

    除了这一点,基思找不出他原来的上司沃特金斯将军今天也要到场的真正原因,因为沃特金斯在机构图的最右侧,在第十七街的对面,而基思现在却处在中心位置,与总统本人之间也仅隔着几个人。基思猜想,把沃特金斯将军叫来,也许暗示着对当初辞退兰德里上校的某种悔过。当然,那时沃特金斯也是接到命令才那样做的,可他应该早就预料到,两个月以后总统会点名叫兰德里上校复出,可怜的沃特金斯将军。

    沃特金斯当然没必要为当初辞退兰德里上校而道歉,但他必须在重新聘用兰德里上校时露面。他必须微笑,或至少让人以为他是在微笑。沃特金斯自然是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闷棍,他有权感到十分气恼,可他决不会吭一声的。

    基思沉思着:任何地区、任何时候,权力中心的定义就是疯子和疯疯癫癫行为的大本营——克里姆林宫、拜占庭宫、紫禁城、罗马皇帝别墅、希特勒元首府,不管它叫什么名字,也不管它外表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内部总是令人窒息、漆黑一团,培养人们渐渐发疯,并日益危险地脱离现实。基思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冲出门去,同时高喊要病友们快逃离疯人院。

    沃特金斯将军说:“基思,你又露出以前那种让我感到讨厌的微笑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笑,先生,也从不知道我的微笑让你讨厌。”

    “那种微笑总是预示着你要说一些尖刻的话了。现在有什么尖刻的话要说吗?”

    “将军,我想借此机会……”

    查理-阿代尔打断了他,“基思,也许你是想等下次有机会再谈你的想法吧。”

    基思认为这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可以把他对沃特金斯的看法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但恰在这个当口,门开了,国防部长缓步走了进来。部长个头矮小,秃顶,戴着眼镜,与你猜想的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军事机器的首领的样子截然不同,而他谦和的外表下藏着的也并不是坚强的个性——在他虚弱的躯体里看不出战神的影子。他看上去像个懦夫,实际上他的确是个懦夫。

    泰德-斯坦斯菲尔德向大家介绍了国防部长。部长微笑着,同每个人握了手,对基思说:“很高兴你能来。”

    “很高兴到这里来。”

    斯坦斯菲尔德在长桌的一头拉出一把椅子,部长坐下了。斯坦斯菲尔德让沃特金斯将军和钱德勒上校坐在部长的右侧,让基思和查理坐在对面。他本人仍站着,说道:“部长先生,各位先生,我还有个约会,恕我失陪。”说完他走了。

    部长看着基思说:“哦,兰德里上校,你可能在纳闷为什么在你退休后再把你叫来。我来告诉你。你以前在几次情报汇报会上给总统留下了很好的、难忘的印象。几天前他点名要你。”部长嘿嘿一笑,然后补充道,“有人告诉他你退休了,他说你看起来还不到退休的年龄。所以你今天到了这里。”他朝基思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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