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唐诸案录·壹（4）

仁风额头又有冷汗滚落，眼中维续着惊惧，“但……但……但……”

    裴公不耐烦地讥讽道：“不会是这鹤活了吧？”

    “啊！！！”李仁风忽然间惊叫了起来，“刺史大人是如何得知的此事？！下官刚刚将画点着，那仙鹤真的就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可最令下官惊惧的是……那仙鹤所发出的声音……却是姚刺史的！！！”

    裴公霍然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阴沉着脸开口道：“李仁风，身为一州长史，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仁风连连说道：“裴刺史，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裴公见李仁风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暗自惊异。沉吟良久，裴公忽然微笑了起来：“李长史，如果你曾烧过这幅画，为何画卷上没有被焚过的痕迹？”

    “这……这……”李仁风不知所措，一咬牙，道，“下官听闻画中姚刺史惨叫之声，随即停止焚烧。第二日再来看时，画卷已然恢复原状了！”

    “李长史……你……”裴公愕然地坐回原处，“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你……”良久，裴公霍然起身，吩咐道：“多说无益，来人啊！！”

    方才那两名身着碧绿半臂的谒者快步而入，行礼道：“刺史大人。”

    裴公点点头，道：“取火盆来，即刻便去。”

    在等待谒者去取火盆的同时，裴公又看向一旁端坐的河岩县令沈宴秋。“沈县令，还望你能为本官详细演说一番杜司马那里的情况。”裴公慈颜含笑，生怕沈宴秋再哭出来。

    好在沈宴秋已经稳定了情绪，听闻裴公所问，拱手回答道：“死者共有二十七名，分别是杜司马、其妻冯氏、三岁独子杜兰亭，以及二十四名仆役。”

    裴公捻须道：“尸体如今停于何处？”

    “尸体尚且停于敝县县衙的殓房之中，下官此来便是请求刺史大人亲往一观。本州司马一家死于下官所管辖的区域之内，下官……下官……下官……”

    见沈宴秋眼眶里又有泪水在打转，裴公连忙说道：“沈县令莫要惊慌，本官自会上书向圣人言明此事，不会牵连于你。明日本官便遣本州别驾赵祥云往河岩一行，一是除去那头为祸人间的恶虎，二是接回杜司马阖家上下的尸首，以期妥善安葬。”

    “不！不！刺史大人！！”沈宴秋面色大变，焦急地说道，“刺史大人，您没有懂下官的意思！！！”

    裴公一怔，道：“什么？”

    “刺史大人，”沈宴秋再次跪倒在了裴公身前，出言道，“下官此来江州，并不只是为了汇报杜司马一家死去的讯息。此外，下官还发现了一个疑点。”

    “疑点？”裴公有些惊讶。

    沈宴秋点了点头，沉声道：“死去的二十七人身上并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好像是熟睡着一般。”

    “什么？！他们不是被恶虎杀害的？！”李仁风惊疑不定，脱口而出道。

    沈宴秋摇了摇头，道：“不是。”

    “刺史大人，”李仁风旋即扭头看向裴公，“姚刺史死状与杜司马等人相同啊！！！”

    裴公正在皱眉沉思，那两位碧衫谒者已然捧着火盆返回，行礼道：“刺史大人，卑职等已将火盆取来。”

    “好，”裴公拾起一旁桌案上卷起的画卷，缓缓踱到了火盆前，忽而又看向李仁风，道，“李长史，本官若是将这《九皋处士图》抛入这熊熊烈焰中，你说会发生什么？”

    李仁风面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裴公暗自定了定神，手一松，那画卷随即落入了正“噼啪”作响的火盆之中。火苗翻滚，很快便将画卷吞入口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