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小萤

口用严肃的目光审视每一位过客，只有一个高大的门廊，就像一般城中的城门形状，只是这里像是用无数的木头来搭建而成，墙上浮着陈年的青苔，略微发黑的样子似是生长了许多年，无数的藤蔓叱咤而上，几乎与整个门廊融为一体，根本找不出这些繁茂的藤蔓从何处而生，五丈来高的门廊顶上挂着一牌匾，上面写着“凌花”二字，如游蛇般阴柔的笔触倒是与这二字相合。

    走进这座没有看守的城，一座座造型怪异的建筑就像是点缀在城中的绚丽花朵，站在城口向内看去，街道上倒是也有许多悠闲散步的人，街边总是有突兀而出的奇特建筑。似乎是蜗牛壳平躺在地一般的简书小店；有如巨型楔子钉在地上一般的铁铺；还有如榴莲般的水果店……

    宽敞的街道在走上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不同，脚踩上去的时候还会有微弱的嘎吱声，听起来像是木板受压变形的声音。在路上看不到有人骑马，看不到有沉重的车子过往。

    干净的街道上没有繁花，只有新落得绿叶，每一栋小屋之间都堆满了沉积的落叶，可是仔细看去，却看不到半点的纷黄，只有无尽的绿意，像是一片被春笼罩的大地上，永远都看不到死寂。

    两人走着走着，一阵曼妙的琴音传进了耳朵里，细细一听，似乎是从一个小馆里传出来的，于是两人就走进了这家酒馆，小二就跑到两人跟前，笑吟吟的问道，“两位想要点什么？”

    寻文摸着断开的手臂，可能是实体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嘴唇看上去还有些惨白，“我们刚到这凌花城，随便上些你们这里的拿手菜，一壶酒，一壶清水。”

    馆子里周遭安静吃饭的人忽然都把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面前的小二忽然手一软，拿着的菜单也掉在了地上，“你，你们，你们从来没有进过城？”

    “恩，确实是第一次来，有什么问题么？”烨感觉这些人都有些怪异，似乎外来人在他们眼中有着很大的威胁似的。

    小二低头捡菜单的时候看到寻文缠起的左肩下面竟然没有胳膊，上面似乎还渗着鲜红的血迹，看上去像是刚刚才缠起来的样子，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脸上还浮着一丝不忍，“这位大哥，您有城主手批的文书么？”

    “什么文书？这个我倒真不知道啊。”寻文奇怪的看着小二，“吃个饭还用什么文书么？”

    “您有所不知，菱花城中，，没有城主手批的文书，我们是不敢卖任何东西给外人的。”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从外边来的？”

    “你们的体温。”

    馆子里悠扬的琴音忽然停了下来，一个身材壮硕的光头汉子从二楼的栏杆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没有一丝声响，感觉就像猫一样，那种轻盈的感觉完全和他的身材无法联系在一起。光头汉子走到二人桌前，低头看了看寻文断掉的胳膊，“这位兄弟，你这手臂上的伤是在这鬼涧中所受吧。”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说话含含糊糊，我可不喜欢这个样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吧，而为跟我到二楼，我做东请而为吃饭如何？”

    小二停了汉子的话紧张的上前，哆哆嗦嗦的说，“楚大爷，您，这个，这个城主的规矩我们不好坏了，您行行好，要不您带这位客官到别地儿去吧。”

    光头汉子一跺地，声如惊雷一般，周遭的客人们都吓的只敢低下头来小心吃饭，不敢再抬起头来，“别拿城主来压我，我楚成在这菱花城内名字也叫的响亮。”

    柜台后的掌事一看这气势，知道小二也难拦的住，急匆匆的跑到楚成跟前，满脸堆笑道，“楚大爷，您看，咱这小店多亏了您和小姐的照应。要不这样，今天您们就在这聚聚，然后带上这两位小爷到城主府请张文书，以后在这菱花城里也行的方便，您说是吧。”

    “哼，走，上楼。”楚成领着二人便想二楼走去，留下眉目紧皱的掌事，站立不得，只得心中默念，“早些走吧，早些走吧。”

    两人跟着楚成走上楼，一道白纱遮起的门帘横在眼前，隔着门帘似乎还能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端坐在桌前，面前还放着一把古琴。“这位是小姐，是她请你们来的，你们可要谢谢小姐。”

    帘子里传出一声温婉的轻咳，“楚成，带客人进来吧，别再吓坏了楼下的客人们。”

    白纱掀起时烨和寻文差点差点呆在那儿，一旁的的楚成带着些鄙夷的目光看了看两人，“嘿，醒醒。”

    听到楚成喊声两人都有些羞红的脸上带着谢歉意，“抱歉，小姐的容貌太过出众了，夺目之下，我也是情不自禁啊。”寻文小心道歉道，烨不擅这般言辞，只好将手背在身后，紧紧地互相抓着。

    面前的女子脸上浮起一抹轻笑，“两位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名唤楚嫣，听二位是从城外而来，故才请两位前来，想听二位讲讲这城外之事。”

    “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走出过这菱花城么？”烨奇怪的问道。

    楚嫣转头示意楚成告诉他们，楚成领会了女子的意思便向二人道来，“这菱花城内很少有人会走出去，而且两位也应该知道，你们外人都称此地为鬼涧，皆因之上的落霞森下深涧太多，很少有人能够真的找到鬼涧，他们对这里也并不了解，而且漫天的鬼气也是这里的一个特点，柔和的鬼气就像空气，几乎成是这鬼涧中人离不开的东西，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者，都十分依赖这里的鬼气，所以很少会有人离开这里。”

    寻文听了楚成德介绍，感觉倒也有几分意思，“可是外面可是将这鬼涧与世上多出险涧并称为天煞十四涧，想来这里的修着也定有许多不凡者吧。”

    楚成听了寻文的赞叹也有几分骄傲神色，“那是当然，否则这鬼涧有怎能如此长久的存于世间。你们此番前来，不管意为如何，在我看来都是英勇之举。你们应该有注意到，菱花城的城门处根本没有什么守卫。”

    “对啊，”烨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就算是鬼涧难找，但是像我们这样能够来到鬼涧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少吧，没有守卫，可能还是不太安全的吧，要知道有意来此的大多也是写修者，能来到这片世外桃源的也定是些强者啊。”

    “正是如此，我才觉得你二人的英勇。这菱花城看似没有守卫，实则不然，”楚成走到寻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证明，如果你们不够强大，你们现在绝对无法踏进这菱花城内，每个能达到这鬼涧的狭小溪涧之下都有一位守卫，他们能力各有不同，但是他们的强大毋庸置疑，至少在我看来，普通修着是不可能将他们击败的。所以你们如果连这些守卫都能击败的话，有卫兵便也无多大作用了。”

    寻文回忆着之前惊险的一幕幕，很有几分险死还生的味道，“是啊，我们几乎命丧当场，仅这一处溪涧下就有如此强大的守卫，那这菱花城周的这些溪涧得有多少强大的修者啊。”寻文忽然感觉不对，既然着鬼涧中人对外人并无太多好感，那这二人为何又要请他们上来，似乎不合情理。

    楚嫣似乎看出了寻文的念头，飘身而起，烨在此时猛的转身挡在寻文身前，盯着楚嫣的眼，手上紫竹精气气若隐若现，屋子里的气氛立马紧张了起来。楚嫣负手而立，示意身后的楚成不要冲动，微微一笑道，“两位多虑了，你们恐怕是在理解错了。我们并无恶意，自是有人相告，我方敢请两位前来。这菱花城中确实有一个规矩，外人只有拿到城主手批得文书方可在此生活。来鬼涧的人多有心怀不轨者，但也多有奇人雅士，来此之后被这满城异色所引，长居于此的也不在少数。我们欢迎那些能力不凡的修者，他们有些会甘愿于此了却此生，有些为了追求强大的修为，有些为了躲避凡世的诸多纷扰，只要心无恶意，我们都是非常欢迎的。”

    烨脸色有些微红的看着面前的楚嫣，如此精致的面容在如此近的距离确实让他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还有些难以承受。

    楚嫣看着烨的样子掩面一笑，向后退去，推开窗子，“这鬼涧之奇确实就连我们这些长居于此的人也难以讲的明白，今日我们于此擎琴吟歌，也是经一位奇人所引，他告诉我今日此时，而为必定会出现在此。我们只为结交朋友，并无其他意思。这鬼涧中人虽不问世事，也有许多内在的竞争，我们尊重奇人，如若两位能和我交一个朋友，今后我与他人聊起来，也可多些谈资。”

    两人听了楚嫣的话新生几分笑意，“这鬼涧中人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的小事在他们说来也要如此费劲，如果只是结交朋友大可不必如此，不过听这样说来，他们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结交朋友倒也无大碍。”

    楚嫣看着两人略有嫌色的样子，又开口说到，“二位可能还不甚了解，这城中奇事不仅于人。你们在溪涧之下遇到的那位守卫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了吧。”她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二人倒也没有顾虑，继续听了下去，“鬼涧之下的这些守护者在那些老人们讲来，似乎比这菱花城出现的还要早。也有可能是鬼涧存在之日便有了这些守护者，这些守护者不一定都是人，甚至有许多都是修为有成的灵类，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下一位守护者随时来接替他们的位置。这些守卫者并没有人来指引，总是会及时的出现。”

    她又向窗外望去，“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感觉到了，这里的路并不是石头所砌，实际上整个菱花城就是建在一片湖上的，所有的地面都是木板，最初的时候，这里确实是有许多先人建造了许多水上的房屋，他们喜居于此，只是之后的某夜，就出现了现在这个菱花城，没有人知道是出自谁手，也没有人看到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出现的。”

    烨听完很是怪异的站在窗口向外看去，果然，隔不出多远就能看到一处处露出的水面，还能看到水面之下交立的木桩。“确实是很奇妙啊。”

    “那两位是否有意到我府上一坐，你们尽可与他们交流。”

    “我看我们还是先到城主府中请一纸文书，之后再到贵府拜访。”寻文起身谢了楚嫣的好意，拉着烨就向外走去，边走边小声说到，“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说着从怀里掏出在落霞之森外的小酒馆里接的那包东西，“我们先找到那个叫鬼伊的老头再说。”

    走出不远，烨的精神已经恢复了过来，他感觉刚才似乎是被唐嫣迷惑了，总感觉脑袋里生生的疼，在一个小路边把寻文拉了进去，有些怪异的说，“你脑袋疼么？”

    寻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我肩膀是挺疼的，我看你脑袋确实有可能很疼，”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看到美女头疼也是应该的，小伙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吧。”

    “死去，别扯些没用的，你觉得她说的能信么？”

    “哪一方面？”

    “结交朋友。”

    “应该可信，我刚才默卜了一卦，这女子确实是受人指引前来见的咱们。”

    “那她说这菱花城中之人不问世事，定也是尽是于世无争之人。那这么说小萤让我们看到的那些就都是假的了？”烨有些恨恨的样子，他很在乎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他无法忘记小萤灵魂深处激荡着的悲痛，那种感觉绝对不是装能装的出来的。“那个男人所要找的琼玉一定就在这城中。”

    寻文一脸的笑意，“看来你小子还是能够想得清楚啊。不管如何，我们还是想先到城主府中，请了文书，之后再做打算。”